随风而行 之 独行欧洲
2002年6月30日 星期日 晴转雨 瑞士:欧洲最高峰――处女峰
Jungfrau
今天早上终于把在Venice买的几大袋饼干就着辣椒酱吃完了,感谢上帝!!
我想上帝还真挺眷顾我的,今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否则去Jungfrau只是白搭,除了看雾其他什么也没有。而在这万分Clear的好天气下,我出发去阿尔卑斯山脉的欧洲最高峰The
top of the Europe-Mt Jungfrau少女峰。闹钟预设在早上6:30,可是由于腿疼,给我拖到7:30才万分不愿的爬起来,洗刷完毕就又往火车东站冲,赶8点的火车。早餐当然是在火车上干啃饼干啦。去Jungfrau有两条路,我打算由Wengen上,再由另一条路――Grimwald回来,回来时间够的话还能顺道从Grimwald去First看看,否则可以由Grimwald坐缆车下Wengen。
依旧是在Lauterbrunnen这个小村转车,上山火车的速度就和游览车似的,慢悠悠的,让人可以仔细欣赏沿途的阿尔卑斯风景。在这样的景色中慢慢前进,实在是件再令人心旷神怡不过的事情了。火车一路上到Wengen,再转去Kleine
Scheidegg,便停下,等坐据称是去世界上最高的火车站的列车。不过这记录想必很快就要打破,中国正在修青藏线哪!到时比这高的火车站就多得是了。在Kleine
Scheidegg候车室的小电视屏幕上,可以预先看到山顶的情形,白茫茫的一片,并不是很清晰,只是屏幕下方标示着山顶的温度――零下2摄氏度!事实上到了这个转车的地方我就感觉到冷了,我开始想到了山顶会冻成什么样,是不是去到打个round就马上下来。
上处女峰顶的列车足足要走上50分钟,而且没有风景看,因为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在积雪长年不化的雪山顶上架设火车轨,所以就直接从山腹凿开一个向上的通道,这50分钟就都在黑黑的山洞中穿梭了。只是中间会停两次,每次5分钟,让车上的乘客下火车到旁边一个镶着大玻璃窗的山内观景台去眺望旁边的山峰,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在第一个观景台时,我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群山之顶上了,待去到第二个,赫然就发现已经被白皑皑的雪包围。火车上很冷,没有暖气,在这寒冷的雪山山腹,让全部披挂上阵――穿上所有两间薄外套加短袖T-Shirt的我开始打颤,不停的跺着脚。这火车每次停车前都会用8种语言广播一次,介绍将会看到的风景,让我非常惊喜的是,其中的第四种语言竟是字正圆腔的普通话,最后两种才是日语和韩语,这让我对这家不在火车上装暖气的火车公司非常有好感,虽然打了50%的折扣还要收48.5法郎的来回车票。
上到山顶,火车停在一栋有着暖气的建筑里面,这建筑的最上层餐厅就是Top of Europe了。不过这似乎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才3000多海拔,比起西藏,简直就是小儿科了。Jungfrau上面有很多可看的东西,不象Schiltorn只能在餐厅旁走动。有一个Ice
palace,一个长长的甬洞,走廊、地板,墙壁都是光滑的冰砌成的,里面还有栩栩如生的冰雕,在这里面,想当然的又把我冻个半死,出来回到建筑内才缓过起来。接着去到冰原――建筑外的一个百多平方米的平坦雪地,咯吱咯吱地踏在厚厚的处女峰顶积雪上,四下望去,众雪山之颠一览无遗,这么一个白皑皑的冰天雪地之上,叫人觉得通体凉爽,却不觉得冷,大概是反射太阳光的缘故,反而浑身暖和起来。雄伟壮丽的阿尔卑斯雪山叫游客们不断发出惊叹……不过这小小的雪原上人口密度也太高了点吧,想好好照张相都不行。过于熙攘的人流让我很担心会不会有人不小心从简单的护栏旁滑下山去。而且令我惊讶的是,这里竟然有一半都是亚洲人,多是日本韩国香港台湾的(我发现台湾人特喜欢用那种小对讲机联络,一直在OVER OVER的)。
在厚厚的雪地上踩够了瘾,打算下山,却见到山上建筑内的路标有去个叫‘冰河’的地方,旁边还有个adventure公司的广告牌,于是决定过去看看。冰河并没有雪原那么容易去到,要穿过长长的岩石通道,大概是通到山峰的后面去了。从光线暗淡的岩洞出来,赫然到了一个更加广阔没有边界的一片冰天雪地,人也没有那么多了。从这里徒步在雪地中走上45分钟,可以去到更加远的一个雪地餐厅。我起步没走多远,就被暖和的阳光晒得脱下了所有的外套,只穿一件夏天的短袖T-shirt,突然觉得自己‘很勇’,在雪地中开始自拍相片,打算拿回去吹嘘一番。
在山洞出口不多远的雪地上,有着很多游乐的装置,比如说,狗拉雪橇,flying Fox(雪山飞狐??)――从不高的坡上拉着一根绳子滑下来。还有一个斜坡,出租很大的圆形板子,让人坐在上面滑下去,另外,还有一个建在斜坡上不大的滑雪场。顿时忘了自己腿还痛着,花上30欧元租了滑雪用具,打算一尝在阿尔卑斯-欧洲之颠滑雪的滋味。第一次滑雪,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笨手笨脚的穿上滑雪靴,踏上两根长长的滑雪板,再拄上两支滑雪用的‘棍子?’,全部装备完毕,连走路都走不动,扎手扎脚的。不过在这里经营的两个老板都很热情,他们会用带一点点口音的英语教你怎么滑雪,虽然有很多名词都听不懂,不过看着他们指手画脚的示范后,我点头表示明了。
最初他们让我在旁边几乎是平地的雪地上练习,大概只有3°的坡度。OK,先走过去较高的那一面,然后滑过来。结果我原地踏步了3分钟,楞是走不过去,虽然只是3°,可是每当我走上一步,都会自动滑回来。老板之一――扎着马尾的帅老伯,教我把两块长长的滑板取下,走过去,穿上,再滑过来。明了!我傻笑着走了过去。第一次,左摇摇,右晃晃的滑过来了,第二次,基本平稳,第三次,棒哪!不过那两个老伯等我在这里滑上5、6次后,才终于放心的跟我说,你可以去滑那个斜坡了。
我往下看了看,45°的斜坡,最下面有两层网围住,网后面就是一小段雪地和看不仔细的悬崖。有点心惊,有两层网,应该不会就这么从top
of Europe 滚到bottom去吧……吞吞口水,把心一横,照着他们教的侧着往下Z字形滑。5秒钟后,我四脚朝天的摔在雪地上,四面的雪山尖都在视线中打着转。辫子老伯潇洒帅气的也不用手杖就唰的一下直滑到我身边停下,没等他开口,我咕噜一下爬起来,嘿嘿的笑着说没事。于是辫子老伯牵着我的滑雪棍让我跟着他滑,一边仔细的说着一些要点,才上去了。不久,终于能在斜坡上平稳的滑行,可是却总不会转弯,一到要转弯的时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掌握不好两只脚怎样切换力点。结果,今天摔倒绝对不下50次!光是学用那个上山的绳梯,第一次就连摔5次,那老伯实在看不过去打算牵我上的了,我固执的试了第六次,踉踉跄跄的终于抓稳了把手,顺利回到山顶。后来用这个东西的成功率都不怎么高,好在摔出经验了,不会再摔到里面去,危险得要辫子老伯冲过去关了机器,让我爬出来。其实大概除了整个身子向前趴之外,其他的姿势我都摔过了,因为我的T-shirt只有前面一块是干的,后面部分汗水和雪水混杂在一块,湿湿的贴在背上,就算太阳怎么强尽,晒干的速度也快不过我摔倒的速率。不过摔倒也实在很讲技巧的哪,最好侧摔,有一次太大意正面朝上双脚弯曲直直的往下倒,还往下滑了十来米,双脚严重畸形弯曲,可是滑雪板太长卡住了,我一动也不能动,关节剧烈疼痛,让我几乎忍受不住,以为自己就要骨折了。辫子老伯因为老见我摔倒又没事的自己爬起来见惯了,也不过来看情况了。最后我还是忍着痛深深吸了口气,连续三次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在奇异的角度下把一只滑雪板取了下来,让双脚可以动弹、舒展。唉!原来我忍一忍也可以去耍那些软骨杂技啊!
三个小时后,我终于可以比较轻松的从山顶上Z字形滑下去,虽然左拐弯的成功率还是只有30%(右拐完全没问题了)。平地上就更加没有问题了,根本就不需要使力就一次性的吱溜一下就滑过去了。三个小时后,虽然还是不服输的想把左拐弯练好,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了,撑不住,才还了滑雪板。那两老伯还挺吃惊的,其他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过来滑雪都是一个小时不到就走了,有的像我一样的莱鸟还之是在平地上走两下照两张照片就走人。倒没有像我这么‘闲’的一定要学会才肯走。(当然啦!30法郎啊!!既然不限时,当然要……)不过学滑雪真是件很累的事情,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怎么使力。
脱下滑雪鞋,休息了10分钟,向老伯要了些水,又不怕死的想要自己去试试trekking(雪地漫步),打算不管怎么累,也要在雪地漫步45分钟,到山那边的餐厅看看。这时是下午3点过些,山顶上开始起雾……
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拖着疲惫的双脚,沿着山中一条被铲土机铲出来的唯一的一条仍积满雪的路往山上走。积雪很深,从路边已经堆着的一米高的雪层可以看出来。一不小心,就会整个小腿都陷到松散的积雪中去。大概走了半个小时,遇上一对走回程的老年夫妇,他们送给我一根不知道什么地方拣的木棍做拐杖,于是,我便像丐帮帮主似的拄着打狗棒继续向前走。拐杖帮助不大,总是会深深的插入雪堆中,还要我使劲才能拔出来。这对老夫妇竟是我此程最后遇见的人了。之后这段路,在寂静的阿尔卑斯雪山顶上,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和踏在雪地上吱嘎吱嘎的声音,隐约中,似乎还有些风声。雾开始扩散了,更糟糕的是太阳落山了。在这欧洲之极上,没有太阳时的温度是可想而知的。我把所有的衣物(两间薄外套)拿出来穿好扣好,把背囊的背带腰带都扎得紧紧的来保暖。心中不断祈祷着:“别再起雾了,散去吧!散去吧……”这段路中没有任何的建筑物。除了一片白茫茫的、戴了墨镜都觉得刺眼的雪,就仅有路边隔50米左右插着的一根根细细的木棍以标志方向了。如果雾大到连这些木棍也看不着了,在雪山上迷路……我不敢想下去。
花了一个小时有多,终于看到前方雪坡上那‘传说中的’餐厅,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里面也没有灯光和人声,只有几部铲土机静静的摆放在餐厅外。我没有上去,不想被困在雪山上,趁还能看得见东西,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也似的往回程跑。一边计量着,仅有的两间薄外套能让我支撑到什么时候,袋中还剩下一包饼干和刚才辫子老伯给我的300毫升水,可以算得上‘装备’的只有一把瑞士军刀。我很希望前面或者后面能走过来一个人,一只拉雪橇的狗也好!可是四面除了雪,还是雪。不管自己有多累,我强逼着自己的双脚不断加快速度往前飞奔,好在回去都是下坡路。
惴惴不安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雾开始扩散,还刮起了风,冷咧的风吹得我的手和脸刺痛着。过了一会儿,竟然下起雪粒来了!劈里啪啦的打在我的风衣的帽子上直响。突然发现自己极目望去,竟然只能看到前边路旁两、三条柱子而已了!大雾使路面有些看不清楚,加上我直觉的靠着柱子的方向走,忘了那些柱子是插在路边极深的雪地中的,所以不小心就踏进了及膝的雪地中。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往回去餐厅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大概走了一半的路了吧,上坡和下坡当然走下坡比较快,再说那个简陋的餐厅似乎都没有什么人气。跨出积雪堆回到路上,发现前人走过的路面的脚印正在迅速被雪覆盖。我有些害怕起来,这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多累,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往前竞走,完全顾不上不小心踩进去的松软的地面,一脚深一脚浅的,只是拔腿就走。
当我突然发现前方只能看见一根木柱的时候,不禁恐惧起来,以为能见度只有那么几十米了。好在走前去发现因为是下坡兼拐弯,才会这样。似乎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在白茫茫的雪和雾中看见了一些深色的东西,正是我中午滑雪的地方,虽然已经关闭,杳无人烟,但那滑雪场,离少女峰顶的出口只有100米左右的距离。走近了,朦脓中,还看见了出口处有几个人影在晃荡着。我狂喜,心中欢呼着,几乎用50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山洞口。踏上洞口金属的踏板,停下,回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往身后来时的路,这时的雾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四面的雪山。看看表,回程我竟只走了25分钟(人在生死关头的潜力果然是惊人的!)。
走在建筑内的石地板上,心情难以形容,精神亢奋的快步走到火车站,上了火车,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脑中还是刚才在雪地中惊惧的情景。直到坐了50分钟火车下到Kleine
Scheidegg,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不住的在抖着(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无力),站不起来,最后还是用力一步一步的扶着火车壁,像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人似的挪下了火车。早上这里还阳光灿烂,现在也在下着雨,0摄氏度的气温让我被雪浸透了的双脚又瑟瑟的打起冷颤来。
回程我按原计划从Grimmwald走,本来是想在这里停下来游览的,没有想到Jungfrau上面有这么多东西玩,现在天色已晚,又下雨,也实在没有力气,便直接坐火车回去了。从K.S.到Grimmwald这段路,左边依旧是雪山,风景没得说的,右边却是繁花朵朵,姹紫嫣红的一大簇一大簇的野花,而且,有好多好多的阿尔卑斯玫瑰,在细雨朦脓中,美艳不可方物。山顶和山腰都在下着雨,可当到达Interlaken时,这里却依旧是阳光明媚,走在阳光下的大街,心情出奇的轻松和愉快,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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